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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許多為霸凌所苦而自殺的事件,讓我十分心痛。

在他們小小的心靈中,每天一定有很多無法解決的事情吧…。

或許因為太重視"現在",無法將眼光望向"未來"…。

明明可能有非常美好的未來在等待著他們…。

比方說再怎麼樣的小事也好、在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好,對煩惱的人來說一定是很嚴重的問題…。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商量、有一個人可以給他勇氣一起去面對的話…此時我感到十分遺憾。

只要在人多的地方,就不可能大家都一樣,有人處於弱勢就有人處於強勢。所以如果這個世界上有經驗的人可以多幫忙沒有經驗的人那該有多好。

一個人的力量雖小,但我認為這是大家都應該要思考的事情。

至少月組的人都會彼此幫助、互相打氣,我希望我們可以一直都是這麼美好的一個組…。

不知道各位覺得如何呢?

摘自『歌劇』1995年2月號」

 

 

這是天海祐希95年發表在寶塚的歌劇雜誌中的短文。在自傳中看到這篇文章讓我心驚。因為閱讀她的自傳時,看到她提起自己當年突然被提拔時的震驚,所有人投射過來的眼光時,我就猜想她除了壓力恐怕也有遭受不服氣的學姊霸凌。看到這篇文章,就肯定了我的猜測。

 

寶塚向來有「十年一男役」的說法,天海當年不但以首席考進寶塚,還在初入歌劇團的研一(研究科一年級)時,就被點名挑大梁主演新人公演,最後甚至創記錄,六年半就當上首席男役。

 

寶塚的新人公演,是夾在明星級演員正式演出的期間,由研一到研七的歌劇團演員演出同一齣劇碼,演出只有一場。雖說是新人公演,但是重要角色大部分由研四以上的學姊擔任,研一一般都只能跑龍套,沒想到入團還不到一年的天海被老師點名演出主角,她形容自己當場腦筋一片空白。當這份演員表貼在排練場公布的時候,可以想見所有學姊的震驚,沒有人知道天海祐希是哪位,可是她竟然要演主角?當時她只有硬著頭皮往前衝,但就在此時,私下有謠言開始流傳,說她這個主演是用錢買的,說她早就跟外面的經紀公司簽約,透過經紀公司跟寶塚簽密約,要保證她五年就當上首席....諸如此類的斐短流長,深深打擊一個年輕女孩的心靈。

 

看過寶塚的音樂劇應該會發現,天海跟一般的男役很不一樣。她自己的分析是認為,也許因為她研一就突然主演,根本還不懂傳統男役演該怎麼演,只好自己摸索,所以她的男役形象跟其他人很不一樣。但就我看自傳的心得是,因為她並不是像其他人因為嚮往寶塚明星寶塚音樂劇,才發憤考進去,她考寶塚的目的很單純,就是想演戲,她只是想當演員。寶塚男役應該如何她完全沒概念,也因此心中並沒有固定的男役該有的樣子,她在書中說,不論是男是女,前提是大家都是人,她揣摩角色都是以一個人心中的情感去掌握。當然,那些好事者就會以這點去挑她的毛病,說她的男役演得很糟。更多不堪入耳的流言就不用講了。天海在自傳中說,由於接二連三的被點名主演,她真的只能拼命去消化老師丟給她的課題,其他的事情完全無法顧及。漸漸的,她開始把心封閉起來,不再是那個愛搞笑的活潑的天海。

 

自傳中是這麼寫的:

 

我真的不習慣被人羨慕。因為我一直都站在羨慕別人的立場,所以一起考音樂學校的朋友說的一句話讓我感到震驚。

「祐里,因為妳很醒目」

她這句話讓我覺得鏡裡鏡外的世界反轉了。

拿到新人公演的主角時,周圍的人都說我受到"提拔"。

我真正懂得甚麼叫做"醒目"大概是在這個時候吧。

 

我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受到"提拔",但是我真的痛切的知道自己站在一個很醒目的位置。

醒目--這使身為下級生的我,一直處於一種惶惶不安的狀態。

我還不具備客觀審視自己的能力,也還沒成熟到有餘力冷靜分析自己所處的環境。更沒有能夠對不知所措的自己一笑置之的雅量。

自己受到提拔的心情沒有機會給上級生們看,也不被賦予這樣的權利。我的面前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演出他們給我的角色。

那個時候的我,每天的課題就是去一點一滴的消除這條界線。

總覺得似乎能明白跟我對立的人對我抱著甚麼樣的感情。當時的我,覺得自己真的連一點點的小事都能察覺週遭人的心情。我就是對他人的反應如此的敏感。

以劍幸為首的那些輩分跟我差很多的學姊,我可以很自然的對她們撒嬌,她們都很疼愛我。但是我和一起演出新人公演的那些學姊之間,就能感覺到一種微妙的情感。

該怎麼辦才好?從狀況上判斷,我能做的事情並不多。但總之我只有努力去做。即使是因為趁勢拿到甚麼角色,我如果不努力去做,學姐們就會失去立場。

即使不能得到讓位給我的人的認同,我也不能讓她們有更多懊悔,我先想到的就是這些。

只是,即便如此,我也可以想像,無論我用甚麼樣的態度,無論怎樣努力,我的存在本身應該就是她們無法宣洩的怒氣的出口。

前輩們會想拒絕讓她們感到懊惱的我,也是人之常情。

或許也有一種方法就是假裝沒發現對方的情感,或是發現了但是不理會也不接近她們。然而我沒有採取這樣的方法。我希望彼此能笑著敞開心扉在舞台上較勁。我這麼想,採取的是非常單純的方法。

反正既然要討厭我,可不可以先瞭解我之後再討厭我呢?請你用自己的眼睛先判斷我--我有不懂的事情就直接去問,主動找她們說話,拜託他們跟我一起排練,製造積極溝通的機會。

很多時候即使我跟她們攀談,她們也冷眼以對。我也曾經覺得早知道就不跟你們說話了。可是每當膽怯的時候我就會告訴自己"如果這時候放棄,就一輩子都不可能好好相處"。

我知道如果自己對人抱著負面情感,對方就會討厭我。不知不覺間,我學會了插科打諢就過去的方法。

「油嘴滑舌」

「有夠遲鈍」

也許有人覺得我厚顏無恥。但是我希望自己絕對不要築起牆,不要劃界線,我只是這麼決定。

 

 

讀這段的時候,我覺得她好堅強,雖然她寫得很含蓄,但我相信她受到的霸凌絕不是僅此而已。在寶塚團中的這九年,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來的。那些嫉妒她的人,如果位置跟她相反,難道就撐得過去?恐怕也未必。書中還形容她因為一路受到提拔,排練的時候常常被老師單獨叫去其他的地方排練,無法跟自己同期的人在一起,有些同期也因為懼怕學姊而不太敢跟她說話,當她看到別人都在一起開心的排練嬉笑的時候,心中充滿無比的羨慕,同時也感到非常孤獨。

我想這就是被上天選出來的人必經之路,所謂高處不勝寒。

 

研三的時候,她被選為紐約公演的成員之一,這次的紐約公演是從各組挑選61名成員組成。她是組員中年紀最小,資歷最淺的。根據書中所說,此行她除了演出,由於是最低年級的學妹,還要負責打理學姊們的大小事,打雜之外還要兼巴士導覽。紐約記者會時她也有出席,當時就有人說歌劇團的意圖很明確,天海在研三時已經被視為明日之星。但是跟著一群完全不熟的學姊出國,其實她的內心十分忐忑,演出前試服裝的時候發生了這樣一件事:

 

然而在試衣服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服裝阿姨拿給我的FINALE服裝是滿滿的亮片而且有附羽毛。寶塚的羽毛象徵著STAR,僅限於TOP在內的幾個人才能穿。

「這件不對」

「為什麼不對?這上面寫著天海啊,就是這件」

「錯了,錯了」

此時學姊們開始陸續進入房間。我拼命找著同期們穿的白色服裝,但無論如何就是找不到。

看我這麼害怕,服裝阿姨帶著我到學姊們看不到的地方去。

「妳在這裡換」

於是我就在房間的角落邊哭邊換。

後來我知道自己的出場順位排在倒數第七個的時候,再度嚇得臉色蒼白。混在這些幾乎都是不熟的學姊之間我該怎麼辦?我真是恨死了把我丟在這個位置的演出老師。

 

 

這段文字把她當時不斷受到提拔的手足無措形容的非常清晰。其實寶塚的老師眼光真的很準,天海不但有表演的天分,也有震懾舞台的魅力,在這九年的驚濤駭浪中一關一關的闖過。可以說,順利登上首席地位,風光退團,她闖過人生中很重要的難題。這當中雖然有幾次心灰意冷的想提前退團,但是最後終歸沒有這麼做。她曾在訪問中說,人生沒有任何經歷是無用的,也許有些用處不會很快顯現,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發現原來當初經過那件事情對現在的自己是有意義的

 

父母的用心

 

這本書除了寫她在寶塚的經歷,也有提到父母家人給她的影響。其中有一段是說,中學畢業時,因為決定去考寶塚,所以必須去音樂教室學芭蕾跟聲樂,其實在那之前她只有小學時代很短暫的學過幾天芭蕾舞,為了考試等於要重新來過。當時為了方便她放學後去芭蕾教室,決定選擇一家離芭蕾教室近一點的高中。那個車站附近共有三家高中,天海的父母在那個車站站了一個小時,除了仔細觀察這些學校的學生的言行舉止是否正派,還用不斷找學生問路攀談的方式,來測試哪個學校的學生最懂規矩最有禮貌。最後才選定了那所高中。我看了真是好佩服!其實天海姊姊高中時代成績非常好,一直都是全班第一名全校前五名,成績這樣優秀的孩子退學去考寶塚,相信有很多父母一定會堅決反對吧?不過這對父母還是支持女兒的決定,只是後來她才知道,高中的導師有幫她去跟學校交涉,萬一她沒考上寶塚,希望學校能讓她再回來繼續就讀。

 

註定要吃這行飯

 

天海從小就想當演員,14歲的時候瞞著父母參加電影公司的試鏡,一路從初選殺到決選,最後被選為東京代表要參加全國決選,這時候才瞞不住父母,被父母擋下。17歲時知名廣告導演福家敬子看到她在電影公司的資料,邀她拍雜誌封面。這次父母沒有反對,於是她抱著好玩的心情拍下人生第一次的雜誌封面。沒想到事後雜誌社匯給她的酬勞高達十萬日幣,這件事情讓天海爸爸十分震怒,認為不應該付給高中生這麼高的酬勞,擔心女兒因此變得愛慕虛榮,所以當導演邀她當廣告模特兒的時候,父親堅決反對。天海媽媽告訴天海,既然已經在準備考寶塚,不如等寶塚考完再做選擇。天海接受了媽媽的說詞,後來因為考上寶塚就沒有走上模特兒之路。但是畢竟是註定要吃這行飯的,即使她自己一直覺得自己從小就是醜小鴨,但是從電影公司跟廣告導演,最後是寶塚的演出家們的專業眼光來看,都認為她十足具有明星魅力。最後經過寶塚九年中重重的試煉,造就了今天演技精湛的天海祐希。之前的試煉現在看來似乎確實有其意義。

 

 

剛開始喜歡天海的時候,經常為她天海式幽默絕倒,她面對記者提問的反應迅速又言之有物,而且講話很得體。看了自傳才知道,原來她在寶塚時期曾經因為講話太直接,不懂得修飾言詞,導致記者也不喜歡她。當時她也十分討厭媒體,因為研一第一次接受訪問時,就發現最後寫出來的完全不是她講過的話,讓她非常震驚。從此之後就很害怕媒體。再加上太年輕又太亮眼,很早就被八卦周刊追著跑,這在寶塚明星中並不常見,也因此不懂怎麼應對。但是退團後經過這些年,她慢慢變成記者跟主持人很喜歡訪問的對象,因為她不但言之有物,雖然內容有時頗犀利,但是口吻都十分幽默風趣,有好多應該要跟她學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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